梓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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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永灰】——戏子多秋 11-19 (中)

《戏子多秋》第二阶段(11-19)合集

 

原作:笛子

⚠️军阀戏子设定预警

⚠️ooc预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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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

 

“别怕。”永乐的手攀上灰羽的脖子轻轻摩挲,尽力给面前的人儿些许安慰,灰羽想要躲开,却招来那人更为不由分说的拥抱,一时竟有些眼眶发酸,他极力从永乐怀里挣扎出来,眼里有着些许怒气和责怪,但更易别捕捉的,是满满的心疼。

 

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,我可以帮你啊……我能帮你……”灰羽声音不大,说出来的东西却把永乐死死钉在原地。我能帮你?自己多少年没听到这有些好笑的话了。这么多年,他得照顾自己,处心积虑的夺权,照顾母亲,顾及百姓,内忧外患中,他还要照顾好灰羽,而此时他的小角儿竟然说自己可以帮他。

 

永乐强行让自己回过神,道“你知道我是谁么?”灰羽一愣,道“那你知道我是谁吗?”

 

单框眼镜架在少年高挺的鼻梁上,被强烈的太阳光反射着,光斑在永乐的身上游弋,鲜艳的血红讲永乐身上的大褂映得格外惨白。

 

“小少爷……”他几乎用气声说道。

 

那一夜,永乐对灰羽完全放下了戒备。灰羽向他细细道来了自己是如何跟着师父学戏,如何成为瀛城名角儿,如何被送去巴黎留学,如何学到了一身贵族气质,如何拜别师门,又是如何以一己之力几乎端了整个黑帮……诸如此类,当然,他隐瞒了那个“Joseph”医生。

 

东方天空吐白,趁着人们还未醒来,初春的槐花香从角落里自顾自地飘出,似有还无。灰羽蜷缩在永乐的怀里,伴着淡淡的花香,竟是忘却了乱世的纷争,颇有一种时光慵懒岁月恬淡的幸福感。永乐的手轻轻搭在灰羽肩上,前者闭上眼睛,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,尽情享受着这短暂的美好,尽管彼时两人都知道,未来必将并肩作战,且前途未卜。

 

 

 

这一趟,即便是刀尖舔血,面对万丈深渊,也值。

 

 

 

12

 

永乐即已决定信任灰羽,便断没有再把人继续关在金丝笼里的道理,所以即使不便八抬大轿让灰羽着嫁衣风风光光的入门,还是把人接入府中安顿。老母尚在,总该估计她老人家想要延续香火的意愿,对外只说接了个朋友来家养伤,但也难免有风言风语传出。

 

瀛城的永乐将军在外头养个戏子也就罢了,这明晃晃的接到家里,难不成真要开了这娶男妻纳男妾的先例?灰羽年纪轻轻便罢唱,人道戏子多秋,这堪称千秋的灰羽老板那么多阔太太不好生傍着伺候着,偏偏跟了这么个军爷叫人白眼,又是何必。

 

汪精卫与蒋介石决裂,北伐暂时叫停,这几日外头没什么大动静,永乐好容易能清闲清闲,任凭人家传的满城风雨,永乐将军也只当是给提供了个供大众茶余饭后消遣谈笑的资本,百乐门内的舞照跳,永灰楼内的戏照唱,沙场上惨烈的厮杀暂时还未影响到瀛城百姓的生活。

 

在黑暗的时代被麻痹了精神的人们是嗅不到危机的。

 

灰羽偶尔兴起,在永灰楼自己的房内搭的小戏台上单给永乐一人唱上两曲儿,也是极富韵味。

 

阳光从窗子的缝隙溜进来,映着灰羽明眸皓齿,只是没有什么暖意,眼下已是初冬时节,瀛城地段在北,已经有些新雪着急的先落下,堪堪在房檐上留住一段时间,或许几分钟就融化,不甘心的化成水珠滴滴答答的落下。灰羽身上戏服单薄,此刻冻得小脸儿惨白,鼻尖和耳根后却又泛着点儿红晕,像是调淡了的水粉偷偷晕染上去的,美好的有些不真实。

 

永乐放下手中握着的热茶,眼前的美人儿,即使已经看惯,也为之倾倒,他自己也很想知道,灰羽看似随意的一颦一笑,到底能在他不动声色的外表下掀起多大的惊涛骇浪。永乐起身,将小戏台上的灰羽拉进怀中轻轻哈气,暖和冻僵的人儿。

 

“医生”

 

“你知道我不是医生”

 

“那干嘛穿大褂”

 

……

 

“啊。。轻点。。医生~疼~”

 

“放松,小少爷,要夹坏了。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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乱世之中,永灰戏楼内不算宽的一张小床上,热恋的两人中间,悄然开出了一朵短暂的,娇嫩的,艳丽的,名为静好的花。

 

 

 

13

 

“报,报告!将军,峦城失守了!” 

 

“什么?!妈/的,姓魏的吃屎长大的!”

 

峦城失守,瀛城便瞬间陷入困境,北伐军队一路北上,瀛城,便是这最后一座中心城池,一旦拿下,那么之后的东北地区就容易许多了,所以北伐军必然会集中实力所在攻打瀛城。只是眼下永乐的位子刚刚坐稳,身边的人都还没来得及换上自己可信的,军心动摇,又都是些娃娃兵,打胜这场仗的机会实属渺茫。眼下瀛城的天马上就要变了,永乐决定最后搏一搏,至少不能伤着百姓。他用力扯下身上的白挂,换上军绿的制服,手搭在腰间那皮革的枪袋上,稍稍侧头撇了一眼挂在办公室角落的戏服,转身跟着副官上了马,带兵奔往沙场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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远处枪响之时,灰羽正在永灰楼内细细擦拭着手里永乐送他的勃朗宁手_枪。单框眼镜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冷峻,他换上了小西装,一扫旦角儿的妩媚,眉眼间尽是坚毅与绝然。‘医生’他想‘我会帮你的,一定会的’灰羽望向窗外,路上的行人纷纷攘攘,吆喝声和车马声混在一起,嘈杂的紧,不少铺子都挂上了火红的灯笼。天上飘着雪,但是不阴翳,乍一眼看向表面,到还算平安度日。灰羽关上窗户,仿他端详着那把勃朗宁,嘴角勾起一个弧度,‘要不今晚,再给医生唱一曲吧。’

 

————

 

过了这个年,我就19岁了,以后帮医生做事,也方便许多了。

 

医生,我们都会没事的,对吗。

 

亲爱的,我爱你。

 

————

 

小少爷,对不起。

 

我不舍的你跟我在悬崖上走钢丝。

 

放心,我会护你周全。

 

14

 

永乐在营地驻扎了几夜都未合眼,这些小冲突不断,北伐军却一直没有强攻,许是因为瀛城地段特殊,易守难攻,许是他们下定了决心要拿下瀛城,现在仅仅是试探。永乐难得的有些慌乱,他等不起。他才把权利握在手里,内忧未了,又现外患,他再天才再缜密,也仅仅是个未及而立的年轻人,他敢拼,但他不愿拿无辜百姓的性命做赌注,亦不愿,诛灰羽的心。他派人送去的平安信也大多葬身于铁马蹄下。永乐略显颓唐的跌坐下去,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电报。帐外满地枯黄,寒风萧瑟。

 

 

 

是夜,北伐军队发起猛攻……

 

 

 

仗从深夜打到黎明,血红的朝阳撒下满目凄凉,太阳升起后温度骤升,早晨的风带起刺鼻的血腥味,和着将腐的落叶味道涌入永乐的胸腔,永乐看着身边不知是谁的肢体,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,带兵冲了一夜,精神和体力终于耗尽的永乐无力的倒在战壕里。

 

 

 

飘飘然的,似乎又下起了雪,给地上曾经年轻而鲜活的生命盖上了白幕,掩埋下夜里的惨烈,阳光依旧普照。

 

 

 

15

 

“灰,灰羽老板!”永乐的副官喘着粗气出现在灰羽面前,双手吃力的撑着膝盖,身上还带着鲜红的伤口,“将军,将军他在前线,受伤了。”

 

灰羽愣住,面上唰的一下褪尽了血色,他暗暗握紧了冰凉的双手,颤抖着惨白的嘴唇,用尽全力才堪堪开口,要手下的人带去前线找永乐。车上的灰羽冷静的令人害怕,这平日里作天作地的小少爷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车里,僵硬,冰冷,没有一丝生机。他勾人的双眼正直直的盯着前方,空洞,又被绝望充斥。

 

为什么,为什么不告诉我,我可以帮你啊,我能帮你。

 

 

 

彼时的永乐倒在战壕里,几乎满含着泪看着自己一批批冲上去又倒下的娃娃兵,他才刚刚开始接管他们,就剥夺了他们的生命,明明他们都那么年轻,那么干净。他看着自己的军队因为准备不充分倒在血泊中,想着自己瀛城内的百姓,想着自己若是死了,小少爷该怎么办。永乐闭上眼睛,任由着属下把他抬上担架,穿梭于枪林弹雨间。

 

传令:撤兵,降……

 

 

 

16

 

北伐军长听闻瀛城招降,立即下令停止进攻,本就举着统一的旗来的,自己人打自己人,说到底还是下不去手。永乐得到对方停兵的消息,终是卸下一口气彻底昏了过去。

 

 

 

“这才是今生难预料,不想团圆在今朝,回首繁华如梦渺,残生一线付惊涛,柳暗花明……”

 

 

 

永乐耳边隐约传来灰羽温柔甜腻的声音,吊门极高唱腔复杂的锁麟囊被灰羽改成了舒缓的曲子。隐去戏腔,用自己最真实的嗓音唱出的曲儿别有一番韵味,戏词动听,永乐慢慢抬起了仍旧沉重的眼皮。这一睡再醒,永乐已没了昏迷时的狼狈,他躺在灯光温暖泛黄的房间里,枕边是日日夜夜守着他的灰羽。永乐将军晕过去不省人事,自是不知道灰羽赶到前线,望着一片狼藉的战场和没有生气的他,内心得有几分的绝望,又是怎样的车裂般撕心裂肺的疼。永乐吃力的抬手要去抚灰羽亚麻灰的长发,后者只是灵巧的翻身下床躲开他,嘟囔一句:“你怎么不死在那,还回来做什么。” 永乐叫人扶他下床,跌跌撞撞的靠近灰羽,要去吻那人疲惫的眼睑。灰羽看他连路都走不稳的样子有些好笑,故意等他好不容易靠近之后在闪开。开口又是嗔怪“永乐大将军打不过投降了,有没有点儿投降的态度,外头什么军门军长可都等着您呢。”

 

这一句,倒是提醒了永乐——他这一仗,是打输了的。

 

“他们没有……”“没有,暂时还没人敢动我。”

 

 

 

永乐正要出门,灰羽突然急切的叫住他:“医生你!你对他们降了,以后是不是,就是国民党的人了啊”

 

永乐:“也许,没什么不好的,早些统一,也是大势所在。”

 

此时永乐若能回头看看,兴许能看见灰羽的眼睛里, 满是不安与茫然。

 

 

17

 

“黎叔,是我,对,灰羽……没有,永乐很安分,……对,暂时不会造成威胁……好……”

“小少爷~”

啪!灰羽一惊,把手上的电话重重挂断,猛地回头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,只是嘴角的弧度并不那么游刃有余。永乐自然是捕捉到了他眼底还没来得及收好的慌乱。

“你在做什么。”

 

瀛城被北伐军攻下,好在国共在统一这件事情表面上还是合作共赢的,并未迁怒于百姓。永乐也不算是没守住自己心心念念的苍生百姓,归于国民党也能为早日统一尽一份力,瀛城变天,永乐适应了一段时间后也投入了新的工作。在营里排兵布阵,刑讯审判,日日被缠身的公务和永远萦绕的血腥气压的喘不过气,常常在深夜回到宅邸。在看到自己的小少爷放开了亚麻灰的长发坐在床上读书时,那些让人心烦意乱的东西边瞬间排着队离开了他的世界,此时,他只有小少爷,也只要小少爷。

灰羽总是能让他平静下来,他由灰羽脱下他风尘仆仆的军绿外衣或是沾染血腥的白色大褂。恰到好处的在他耳边呼出温柔而带着暖意的鼻息,再在他耳垂上落下轻吻,拂去他一身的焦躁和疲惫。二人也许会在交换过缱绻的爱意后相拥着沉沉睡去。翌日灰羽睁眼,枕边的人早已不知何时离开。日日如此,灰羽从未抱怨分毫,看起来,永乐渐渐遗忘了家里这位小少爷的城府。

 

18

 

此刻,两人有些僵硬了愣在原地,灰羽不知永乐为何突然回府,只能快速调整好自己的呼吸频率,压抑住猛烈的心跳,眯起一双漂亮的桃花眼,适时地从眼角放出一些氤氲的爱意:“医生~ 怎么这个时辰回来啊~”

 

“你在做什么。”永乐重复。

“没啊,永乐将军日理万机,我日日憋在家,还能做些什么。”

“你在和谁打电话。”“戏班子的管事。”

“为什么。”“有个孩子学戏伤了腰,管事儿问我要不要治。”

 

对答如流。

 

永乐只觉着浑身的气血都用上头顶,额头的青筋都抑制不住的暴起。他下意识的就要拔枪,末了也只能恨恨的垂下手,上前一步扼住灰羽的脖子,他一字一顿道:“灰羽,你现在对我也没一句实话了吗。”

 

“为什么监视我!”他几乎要咆哮。灰羽被他掐的喘不上气,发不出声音,只能看着他,并未作答。永乐有些颓然的放开灰羽,跌坐在地:“你是共党的人。”是陈述句。“不是”灰羽答。“那为什么和他们联系。”

“我心向往之。”

 

我心向往之……

永乐猛吸一口气,无力的仰起头,用鼻子出气冷笑了一声,用气声开口“从什么时候开始……”

灰羽愣住:“巴黎”。

 

 

19

 

永乐虽然姓国,但一心为统一,并无意参与两党内斗,只是对共党多少心存芥蒂,手上也难免沾了些他们的血。他一直认为灰羽没有这么简单,于常人,有机会出国留学深造,不必再冠着戏子的头衔造人白眼,相比起来,国内战乱不休,国外相对安稳的多,即便是要回国,也不该再跟自己这样的军阀有丝毫交集。他也查灰羽,却发现他的过去意外的干净,他出于私心不愿相信还有城府太深根本查不出的可能。显然,小少爷达不到后者的程度,但也绝非是前者。他身份确实干净,却跟势必与自己敌对的另一个党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永乐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,深深的无力感。

 

他突然回来并非偶然,他加入国民党助力北伐,组织必定会查清他的身份和社会关心,只是这群人在灰羽这一环上都放松了力度,只当他是永乐养的一个戏子。永乐疑心这不是巧合,私下联系情报员一维帮忙调查,想借军统之力彻查,好让自己能真正放心的在灰羽身边。只是没想到自己对灰羽几乎透明,他挚爱的小少爷却暗地监视他,并给共党汇报。讽刺的是,灰羽在巴黎就有了这种意识并且与他有了点隐晦的交集,从那时起,便是他在暗,我在明。永乐想着,只觉自己悉心守护的所谓“单纯干净的孩子”和一个不会为外界的风霜雨雪所打伤的家都变的可笑又模糊。他重重垂下头,再抬头时,眼里已蓄满了泪水。灰羽看他这幅样子,瞬间红了眼尾,酸了鼻头。

 

20

 

灰羽颤颤开口:“医生,我……”“我还能相信你吗?”永乐哽咽着截住灰羽的话,说出了今天他和灰羽的对话中第一个疑问句。灰羽无措的低下了头,垂手而立。

 

说到底,不过是个未到弱冠之年的孩子啊。

 

“我不会伤害你,不会告诉别人你的身份,灰羽,你……走吧。”永乐撂下这句话,站起来隐藏好自己颓唐的仪容,转身离开,再未回头。因为他知道,一旦回头,他就舍不得了,一旦回头,他还是会选择相亲眼前的人,会真的被他拿捏的死死的。

 

医生,我从来没有监视过你的任何行动,没有汇报分毫对你不利的消息。

 

我也许有自己的信仰,但你高于我的信仰。

 

你心里有家国,有苍生,有大任。可我的心,狭窄到只能满满塞下一个你。

 

医生,对不起,我爱你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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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阶段内容太零碎了,集合起来做了一个汇总~

历史真的渣,莫较真~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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